未殘缺＜三＞
樿
…從沒想過，我竟會再次見到他……見到那令我痴狂的容顏………
一陣痛楚使我的眼睛張開…唔…，為何不把窗簾拉上？……耀眼的日光刺得眼睛好痛！…我還想繼續睡……咦！？…陽光？…我…還活著？！視線挪到腹部，纏得厚厚的繃帶無言地向我訴說著答案…，是哪個？…是哪個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？！……可惡啊！…究竟是誰？！混蛋！！…竟連一個讓我沉醉在無盡美夢裡的機會都要剝奪……要是給我查到那人是誰…哼……我一定……一定…會叫他吃不完兜著走！！……唔…受牽動的傷口好痛…我隱約見到繃帶上微微滲出血暈……
勉力爬下床，我發現四周的擺設竟是那樣的熟悉……那樣的…令人懷念…令人心痛……；這裡是南野秀一的房間……藏馬的房間……
藏馬！？…是他帶我來到這兒的嗎？是他救我的嗎？可是…為什麼…要救我呢？…為什麼…要管我的事？…
“你大可以撒手不管我的啊？！你知道嗎？就是因為你太愛管我的閒事，我才會對你如此地…如此地……，現在你又犯老毛病了…，你難道不怕…從今以後將永遠無法擺脫我？…”
“…不對！…其實你希望我永遠沉淪在失去你的傷痛之中、再也不得翻身，從此過著連求取一死都無能為力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吧！？…這…應該才是你救我的目的…沒錯！！我明白了：你恨我！！…所以才不會那麼輕易地讓我自我的惡夢中清醒；你恨我，所以才不讓我死，因為你要躲在一旁盡情嘲笑我的失意與挫敗；你恨我，所以你要把以前我加諸在你身上的一切痛苦連本帶利地都還我；你恨我，所以你才在我趕你出去後，靜待在一旁等我自殺時救治我，阻止我死亡；你恨我，所以你才會……。…藏馬……你為什麼那麼的殘酷…那麼無情的溫柔…那麼的…令人愛戀、令人可恨……”
扯掉身上的繃帶…哼！我忌子飛影才不需要別人的同情、別人的照顧，特別是他！！不要！我什麼都不要！！我要走，我要離開這裡！
將繃帶拆掉後，我捧著受傷的腹部，推開窗，萬分困難地爬上我從前慣坐的窗臺，傷口因為使力而開始滴血…在心裡暗暗估量著窗臺與前方一棵大樹的距離後，我奮力地一躍而出………
「哇！飛影！你終於醒了！！你足足昏迷了兩個星期耶！」。我一張開雙眼，就看到幽助坐在床邊，滿臉驚喜。
幽助！？…難道是他救我的？不是藏馬？…不是藏馬！…忽然間…我發覺我的心被捲入失望的漩渦中，不停地下沉…下沉……
幽助在見到我醒後，隨即對著門外大喊，帶著興奮的嗓音。
「喂！飛影醒過來了！！」這白痴！聲音大到震得我頭昏腦脹；我的身體沉重的像是被人綁上好幾噸的鉛塊一樣動彈不得，而且全身都好痛……
房門忽然被推開，我滿懷希望地轉過頭去……
「嘿！飛影你這傢伙的命還蠻大的嘛！中了那麼多刀，還跌斷了腿……不簡單喔！…」這……是…桑原……我別過頭，胸中的傷痛擴大著………不是他…不是藏馬…可是，這裡依舊是南野秀一的房間…，難道先前的一切是我在作夢？…不對！我注意到窗台上有幾滴已經乾涸的血……
「看到我就轉過頭…你這死矮子是什麼意思啊！虧我還專程跑來看你人有沒有怎樣說…」桑原嘮叨了一串話，要是平常的我一定會跟他鬧得不可開交；但現在的我一點心情也沒有…有的只是心痛…我闔上眼，想暫時逃離這一刻……
「夠了，桑原你別說了。」又一個聲音，是誰？我不想睜開眼睛，怕招致再一次的、更大的失落。
「好啦！桑原，我們不是和螢子說好今天要去看老太婆的？不快點就來不及了！」幽助在慫恿桑原離開。
「也好，我可以見到好久不見的雪菜小姐了…呵呵∼∼」哼！這覬覦雪菜的低能笨蛋！！想都別想！
「那我們走吧！桑原……；對了，飛影就拜託你囉！藏馬！」
藏馬？！
呆了好半晌，我才轉過頭，他坐在床邊，一張熟悉的容顏含著笑、呈現在我開啟眼簾之時；……藏馬……是了，是他……那珊瑚般的火紅長髮，澄澈碧綠的雙眸，秀氣粉白的臉蛋，纖細的肢體……是了，就是他，那個讓我不停追逐的身影，我心愛的狐狸……伸出手想確認這到底是不是真實，但到了半途手又停了下來……若真是一場夢的話就讓它繼續吧！我不要確認，不要因此而回到現實……
他握住我停在半空的手，他的手柔細而溫暖；他是真的存在，真的存在於我身旁！這不是夢…不是夢！…不是夢！！…不是夢！！！……
「為什麼…」他幽幽開了口，大概是太久沒聽他說話，我覺得他的嗓音有些陌生，而語句也生澀許多；以往能言善道的他又到那兒去了呢？……
「…你…想死？…」…想死？…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為什麼我會想死……當時只覺得絕望，覺得已沒有任何繼續活下去的意義；…在失去他之後，生命對我不只是毫無價值而已，它同時也是代表我日後注定悲慘度日的標幟……
「…你好傻，飛影…」他凝望著我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悲哀，他…在為我感到難過…感到不捨嗎？？…
「…藏馬…我…我們…」沉默許久的我終於開了口，打算向他尋求寬恕、尋求重新開始的機會。
「…別說了，你需要休息…」像是避開什麼似的鬆開我的手，他的手微微一揮，某種植物的香氣充斥了整個房間…在意識漸漸模糊之際，我見到他緩緩起身離去，輕輕地帶上房間的門。
＜待續＞
下一章